这几日,但凡关注互联网医疗的人都频频被银川大剧场刷屏,先是宁夏委员在两会抛提案揭开序幕,再是银川政府大笔一挥团签了市面上大部分还排得上号的互联网医疗组织,接下来最激动人心的时刻莫过于好大夫银川智慧互联网医院接入医保,尤其值得称道的是统筹账户的开放,以及将网络门诊纳入支付范畴。虽然如银川市副市长郭春柏所说,宁夏的人口基数和医保盘子有限,但在模糊地带中徘徊了太久的互联网医疗,是多么渴望有道光来照亮前进的道路啊!

然而跌宕起伏是一出好戏的基础,银川大剧场也不例外。网上爆料“大剧场首席”好大夫智慧互联网医院被国家卫计委叫停,原因是“委里对这种纯线上的模式顾虑很深”。一时间虚实论、阴谋论喧嚣尘上,虽然相关当事方纷纷出来辟谣,讨论却并没有结束,对于业内人来说最关注的莫过于:难得有个配套如此齐全的大剧场,这戏还能唱吗?

 大剧场方面是怎么想的?

在银川团签互联网医疗公司之初,就有许多人讨论过“为什么是银川”,这个问题我们可以从医疗出发,却不止步于医疗。

●首先从医疗的角度,西部地区的需求与供给的矛盾无疑是突出的,按郭副市长的说法宁夏人民看病花钱最多的不是医疗费而是路费。在传统条件下,高昂的时间、经济成本加上缺乏有效的激励,使得优质医疗资源向西部下沉几乎难以实现。而互联网最大的特性就是跨越时间、空间的低成本连接,这使得西部地区看到了引入医疗资源的有效途径,而来自市场的灵活运营,将会突破体制的制约给这种下沉带来动力,而这本身也符合国家分级诊疗的大方向。

●其次从产业链的角度,自从大健康产业被抬到国民经济未来支柱地位之后,各地政府都想要从中分一块蛋糕。西北地区的经济结构多是资源型和重工业型,在新一轮的转型中阵痛尤为明显,从宁夏隔壁内蒙的多个鬼城就可见一斑,寻找转型的契机是这些地区政府的核心需求。显然,互联网医疗只是一个引子,宁夏政府想要的还有后面跟着的资本和产业链,那些智能制造、第三方医疗机构、大健康服务机构且不说能形成什么规模,只要能在未来的大健康生态中站住脚跟,就是大功一件。

●第三当我们眼光继续向外延伸会发现,西部地区的信息化基础设施建设正在飞速发展,最亮的明星就是大数据产业,按业内人士的话说发达地区、不发达地区的数据价值相差无几,目前大数据处理技术水平也差不多,西部地区发展大数据未必输于北上广,尤其是在数据中心建设方面有着自有的地域和能源优势。在银川出台的系列政策中有均强调入驻的互联网医疗企业需要将服务器放在银川大数据中心,并向市大数据局开放平台运营数据。而我们从好大夫服务的人次中可以看到,运行100天服务98.5万人次,银川本地的只有6000多人,这也就意味从数据层面突破了地域的限制,一家尚且如此那么19家的数据放在一起呢?是不是有点意思了?

所以,无论是从医疗还是整个经济转型的角度,想要让这点意思继续下去,身背多个试点身份的银川最大的吸引力就是政策突破,只要国家卫计委不直接喊停这戏肯定是要继续唱的,毕竟试点就是“先行先试,不怕犯错”嘛。

 虚实之争的关键在哪里?

回到最近高潮剧目的争论核心:互联网医疗究竟需不需要线下机构支撑。要不要?当然要!都发展到这份上了还有谁敢说可以抛开线下干互联网医疗?关键是线下机构和平台是个什么关系,平台是不是一定要有个自己的医疗机构呢?

这一点被认为是争论的关键要素,因为在现行管理体制下,只有医疗机构可以开展医疗服务。但我们仔细看银川模式这一点本身是没有问题的,因为好大夫在线也有线下实体,也拿到了医疗机构资质,只不过它是个特殊的“医疗机构”,根据现有的《医疗机构管理办法》无疑是不合格的。然而在传统情况下,医院是医疗服务发生的核心场所,所有要求都是为线下的服务来配套的,而在互联网医疗的环境中,线下机构和服务是部分分离的,线下机构所承载的任务和传统医院有很多不同。既然如此对于互联网医疗的线下实体需要完全按照医院来要求吗?这个要求对保证线上服务的安全性有帮助吗?举个简单的例子,线下机构有没有病床会影响线上服务吗?

当我们深入去探讨这个问题的时候,会发现核心是“究竟互联网能做什么”,因为只有明确了做什么,才能知道该配备什么管什么,这一思路和线下机构管理的本质是一致的。在银川的政策中我们看到了很有趣的一条,即“互联网+医疗服务模式的互联网医院,未经允许不得开展线下服务”。显然,银川政府很明确线下的要求是为线下服务配备的,你不符合就不能做线下,而在其发布的长达73页的《互联网医院管理工作制度》上,对互联网医院线上服务的内容、需要配备的条件和管理办法都做了许多有益的探索,比如在信息安全和“全程留痕”式监管上做了很多的安排。

所以,虚实之争看似讨论机构其实讨论的是互联网医疗的资质问题,看似讨论资质其实讨论的是互联网医疗要干什么,需要剥洋葱般层层深入。

 未来会是怎样?

互联网医疗发展到现在,从一开始的颠覆到现在的融合,基本的共识是:医疗很严肃,专业来说话。在互联网上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怎么做都是特别专业的事,想必政府在考虑资质问题的时候强调医疗机构,也是因为医院是久经考验的专业机构,不像互联网公司看起来是一群咋咋呼呼的门外汉。

然而,当我们向前一步看,开展服务的不是医院而是医生,医院只是一个服务场所和一种组织形式,这种组织形式并不是从医学诞生便存在,而是随着医学的发展逐步形成的,当医学进一步往前发展的时候,它内涵和外延未必是不变的。

心理学说人类智慧的本质是适应,当医学站在技术的拐点上时,寻找新的适应方式正是人类智慧的集中体现,而这也许正是银川模式的价值所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