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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张轶锋 中国科学院大学附属肿瘤医院
摘要:韧性医院作为韧性城市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无论从规划设计层面与社会职能层面,其复杂性、重要性与不可替代性是显而易见的。作为医院管理者,应当重视医院全方位的韧性建设,寻求多领域、多学科和多主体间的协同合作,在空间、生态、社会等维度与城市大系统融合并进,最终实现公立医院由脆弱性到韧性的转变。
关键词:韧性医院;复杂性;重要性:融合并进
一
在探讨韧性医院之前,首先要了解“韧性城市”的概念。“韧性城市”最早出现在《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以下简称“《建议》”)中,系五中全会首提。
《建议》提出,推进以人为核心的新型城镇化,强化历史文化保护、塑造城市风貌,加强城镇老旧小区改造和社区建设,增强城市防洪排涝能力,建设海绵城市、韧性城市。按照国际组织倡导地区可持续发展国际理事会定义,“韧性城市”指城市能够凭自身的能力抵御灾害,减轻灾害损失,并合理调配资源以从灾害中快速恢复过来。在当前学术和社会语境下,灾害可以涵盖自然灾害、社会重大影响的事件(如战争)和健康(如疫情)等维度。城市韧性已成为城市可持续发展的核心论点之一,其核心就是要有效应对各种变化或冲击,减少发展过程的不确定性和脆弱性。
新冠疫情的爆发,促使我们对城市各个层面、各个系统有了更深的思考,其中担负起人们健康保障的医疗系统一定是首要考虑的。我们对于公共卫生事件所带来的影响与冲击的应对,同样也在不断重塑城市和社会,并间接促进了医院新规划理念的诞生及其演进。“平疫结合”、“方舱医院”、“应急转换”等字眼不断刷新我们对于未来医院的认知。综合这些新理念,我们发现这些新的设计理念无不为了一个目的, 那便是提前应对、减少损失、提高韧性。这也表明了“韧性城市”范围内的医院同样需要被赋予韧性。
图1 韧性城市规划示意图
韧性城市下的子系统--韧性医院概念
韧性医院是韧性城市概念的重要组成部分。从社会层面看,医院作为公共卫生、健康保障的重要功能主体,其重要性与不可替代性是显而易见的;从规划设计层面看,医院作为民用建筑中最复杂的一类建筑,涉及的工艺流程繁杂,规模庞大且互相关联,即便有经验的设计团队,在面对每个新项目时仍不能掉以轻心。目前,各大文献数据库中针对“韧性医院”的研究非常稀少,这也从侧面说明了我们对于韧性医院的研究正处于初级入门阶段。
根据我们应对疫情及自然灾害所采取的一些措施,参照“韧性城市”概念,可以对“韧性医院”作出以下定义:
能够承受一系列改变并保持功能和结构的控制力。 | |
对于突发事件,有能力进行自组织抵御及应对。 | |
在日常运作及面对突发事件的过程中,有建立和促进学习、自适应的能力。 |
图2 韧性特征图
在规划建设时,考虑以下属性:
多样性 在危机之下具有多途径、多措施解决问题,提高抵御多种突发情况的能力。 | |
冗余性 具有相同功能的可替换功能要素,通过备份增加可靠性。 | |
稳定性 能够保持长期的、规律的稳定运行。 | |
恢复力 具有可逆性和还原性,受到外部突发情况冲击后仍能回到原有的结构或功能。 | |
适应性 根据外部环境的变化调节自身运作状态,以逐渐适应形成新秩序。 |
反应是指公立医院应对外部冲击和压力后可能形成的变化路径,包括韧性路径和脆弱性路径两种倾向。高韧性的公立医院自身资源具有足够的坚固性、冗余性和及时性,系统就会处于螺旋上升的高韧性路径上,能够快速缓冲或抵消干扰性事件带来的即时影响,恢复到医院原有的性能水平,甚至“反弹后变得更好”。
必要性与重要性
我们从近几年的公共卫生事件、气候环境事件可以清楚地认识到人类对于大自然的认知仍是沧海一粟,在灾难面前,真正能做的并不多。因此对于城市也好,医院也罢,只有提前建立风险意识,对各个方面采取改进措施、形成应对机制,才是真正行之有效的。那么根据韧性医院所具有的特性,建设韧性医院的必要性与重要性及其价值便凸显出来。
我国自2017年开始,便在北京、上海、广州等城市开展安全韧性城市的实践与评价,通过规划技术、建设标准等物质层面和社会管治、民众参与等社会层面相结合的系统构建过程,全面增强城市结构的长期适应性。因此细分到具体行业层面,同样需要提前做大量的工作,才能取得理想中的“韧性”。
图3 韧性视角与传统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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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建立韧性基础设施是韧性城市建设的基础,尤其是建设韧性医疗卫生系统将有助于城市在灾难中抵抗影响,尽快适应并恢复秩序。何为“弹性”方案,重点在一个“弹”,可紧可松、有进有退。对于医院来说,弹性方案具有以下三种特性。
可转换性
“平疫结合”的概念是医院可转换性的一种体现。在新建医院的设计阶段将普通病房或部分单元通过预留满足转换功能需要的设备设施,一次性安装到位,或可将原工业化程度高的医疗模块直接改造置换为新医疗模块。同时,将污水处理工艺增加预处理环节,以满足排放要求。
可转换性体现在医院主体各区域,从局部影响整体,并且需要作提前规划,这于新院区的建设过程中最易实施,老院区往往牵一发动全身,谈应急转换实乃伤筋动骨。另一方面,医院局部功能转换具有短期、高效的特点,切换适应的时间间隔必须短而快,同时转换的双向性也对改造可逆性作了要求。总的来看,可转换性作为“弹性”方案的一个实施方向,属于难度较高的“内部挖潜”,其适用面有一定局限性,但却是我们最应该深入研究的,因为它或许会改变目前大型综合医院固有的设计方式。
目前,针对传染性疾病的负压转换病房已逐渐成为新建医院的标准配置,一定程度上表明了对于风险应对的积极态度。其实,无论面对自然灾害还是卫生事件,未来医院规划设计必须要融入灾害应急转换系统,并且渗透于医院整体,满足人员收容、检查治疗、紧急避难等要求,相信随着人工智能、BIM、装配式等新理念、新技术应用的日渐成熟,医院的公共卫生社会职能能够得到最大化的发挥。
图4 体育馆应急转换
可扩充性
可扩充性主要指医院具备一定空间冗余度,能够在未知的复杂情况下提供一个“支点”,用于增加解决问题的系统设施,如方舱病区、方舱实验室等装配式临时建筑,只需要稍作平整处理的空地便可以立即使用,这一类加法型的应对方式远比对现有建筑改造来的简单。预留规划用地、院内文体用地、大面积绿地以及地下室均是较为理想的场地,根据需要分别设置应急篷宿区、应急物资储备设施、应急垃圾储运设施、应急排污设施、应急通道、应急消防设施、应急停车场等形成系统化的应急基地。
外部拓展性
韧性医院主张“平战结合”、错时使用,即调整既有建筑使用功能,增加应急时期收治空间的资源供给。以疫情期间为例,为缓解医疗空间矛盾,避免大量人流向医院聚集产生交叉感染,武汉等城市逐步对人群进行细分,形成了分级应对的隔离空间网络,在此基础上扩大不同类型空间的供给,形成与外部资源的共通共用。人群分为没有出现症状的密切接触者、疑似病例、临床诊断病例、轻症患者以及重症患者,分别匹配以居家或宾馆隔离、集中隔离点、有一定医疗条件的机构、方舱医院以及定点医院这五种模式,同时征用现有建筑进行改造,比如体育馆被改造为方舱医院,学校宿舍被征用为集中隔离点等,这些举措有效加强了系统冗余度。
我们可以重点注意一些公共建筑:学校、体育文化中心、展览中心、城市绿地、剧院。这些建筑平时承担的职能可在发生区域性突发情况下允许暂停,且它们都具有较大面积的空旷场地及大尺度室内空间,非常适合作为基地,完成更重要的应急任务。
图5 城市绿地避难场所
三
对于城市应急避难场所,《防灾避难场所设计规范》作了以下注释:城市内配套建设了应急救援设施(设备)的具有一定规模的场地和按防灾要求设计或加固的场所。其中,我们可以提取几个要素:应急救援设施设备、符合要求的场地或场所。因此,对于医院应急转换规划设计,首先要有一定尺度的空间,其次通过一定的方式使得空间可用,包括提升局部载荷(加固)、增加暖通、给排水基础设施等。
总体原则
医院规划应考虑应急转换功能并着眼于“全过程”理念,结合突发重大公共事件的三个特征:突发性、公众性、严重性,搭建“事先为防,事中有控,事后当补” 的应急规划的“防”、“控”框架。
针对公共卫生方面的风险,要将包括突发传染病和其他灾后疫病传播在内的公共卫生风险纳入城市灾害风险评价体系,更新规划设计理念。城市建设的高标准并不一定是求高、求大,城市规模疯狂扩张的时代已经结束,未来我们更应在空间的精细化治理上下功夫。强化管理要素的作用,提出完善的应急预案体系指引,也是规划应有的内容,有用的规划不应只有静态设施的规划图,还应使人流、物流和信息流能在灾时在这些设施中顺畅地“跑”起来。建立区域协同观,全国城镇体系规划、省域城镇体系规划中,城市公共安全体系在空间布局、设施配置及资源管理等方面也不能局限于一个城市的规划范围,应将更大的区域纳入研究范围,共抗风险,共享资源。
场地内布局要求
根据《防灾避难场所设计规范》相关条款规定,场地型应急避难场所选址应综合考虑地形、地貌、气象、水文、地质等条件,并应符合如下要求:
应避开易发生地质灾害和气象、水文地质条件恶劣区域。 | |
场地地形较平坦,周边道路畅通、交通便利。 | |
远离城市重要经济目标。 | |
应急避难场所离城市重大危险源安全距离应不小于500m。 | |
避开高压线走廊区域。 |
医院预留应急转换场地可以借鉴城市或区域层面的公共避难区选址要求,图6为今年浙江新建某大型三甲综合医院总平面图,南侧与北侧用地由一条市政道路划分,建筑主体布局过程中,院方充分考虑未来医院建设新形势下的各种不确定因素,在确保医疗功能配比满足《综合医院建设标准》的前提下,在场地周边布置了分散的预留用地,并规划了北侧二期近50%的地块作为建设期内可变功能用地,从而确保至少在4年的建设周期内,仍有应对未知风险的空间。分散在场地用地红线周边的预留空间可独立组织交通流线,方便内、外使用。以东北侧感染楼为核心的突发情况应急处置中心可掌控全局,利用院区现有水处理、物资供给、电力供应及信息设施,可打通场地之间的“脉络”,使之附属于医院大系统并协同运作。
图6 某医院新院区总图规划
场地内基本设施配置
根据相关规范中的说明,基本设施配置包括一次性安装到位土建设施设备、临时构筑设施设备、临时增添设施设备、灾时引入设施设备。但实际在前期筹备阶段,目前除负压病房的排气通风系统可以考虑提前安装外,其他的房屋建筑、电力线缆等均不适合一次性到位,极易造成冗余性浪费。因此采用装配式简易用房配合设计预留的电通道、水通道的做法就成为理想的解决方案,建筑通风、空调等设备需要用电,而所需的和产生的水需要收集、排放,只要保证能源供给与废物排放这两项需求,那么就满足了应急转换时期的基本设施配置需求,其他的设施设备不过是就位安装,并不会造成困难。因此,留接口、造通路是在规划设计阶段就应予以重视的。
表1 需统筹规划的应急设备设施
管理 | 住宿 | 交通 | 消防 | 物资 | 供电 | 通信 | 暖通 | 排污 | ||
方 式 | 转换为主 | 转换为主 | 提前 规划 | 提前 规划 | 提前 规划 | 储备调用 | 提前 规划 | 提前 规划 | 提前 规划 | 提前规划 |
四
“韧性”为新需求、新冲突、新常态、新模式、新改革、新竞争压力下的公立医院内部管理和外部治理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观测视角,有利于为处于动态与不确定性中的公立医院搭建一个常态化的风险处理平台。作为提升医院“韧性”的实质性举措,使医院具有应急转换能力,详细周全的事前规划必不可少,而对于突发事件,我们固然不能预料其发生时间、发展程度,但可以整合内部资源、利用外部空间做好充分的准备。相信历经新冠疫情的考验,可为韧性医院体系建设形成助力,作为医院管理者,应当重视医院全方位的韧性建设,寻求多领域、多学科和多主体间的协同合作,在空间、生态、社会等维度与城市大系统融合并进,最终实现公立医院由脆弱性到韧性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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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轶锋
浙江 杭州
中国科学院大学附属肿瘤医院(浙江省肿瘤医院)总务部工程师
注册建筑师
项目管理硕士
全国卫生产业企业管理协会医院健康分会委员
中国医学装备协会医院建筑与装备分会委员
中国建筑材料流通协会医用洁净装饰工程委员会委员
中国建筑文化研究会医院建筑与文化分会理事
浙江省土木建筑协会会员
10月14日-16日
2021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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