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亮在说“设计”这两个字时,那个“计”字咬的很重。他是大连人,AB型血,巨蟹座,他自认算个“宅男”,热衷绘画及收藏,闲暇研究历史,看电影。从大学毕业到现在的 15 年间,陈亮主持设计了200多个项室内设计项目,其中不乏北京医院、北京协和医院、北京大学第一医院、解放军总医院这样的大手笔。2016年,荣获“首届中国十佳医院室内设计师”称号。

陈亮说

◎“真正的设计师应该是充当甲方设计咨询师这样的角色,帮着甲方出主意,不仅把设计做到最好,也关心他的投资,关心他的使用,帮他合理分配资金,一切都要替他想象到,这就叫做拥抱市场。”

◎ “我喜欢设计,因为可以把未来要实现的东西用图纸显现出来,享受自己的想象力。”

陈亮经常对别人说他的工作经历“单纯得令人发指”,以专业第一名从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毕业后,顺利进入了中国中元国际工程有限公司(下称中元)工作。“从此就留在了这里, 目前我人生的一半时间都在北京。”

刚毕业没多久,陈亮(点击文章末尾“阅读原文”查看陈亮更详细信息)就参与了一个大项目——卫生部北京医院老北楼重建,他负责室内设计部分。因为是一体化工程,从建筑到室内到景观全都是一个单位的同事,有黄锡璆博士、谷建院长等中元的“老人”坐镇,初出茅庐的陈亮倒也没有怯场。后来,北京医院老北楼重建工程成为第一个在医院设置中庭室内花园景观的医院,获得北京市规划委员会一等奖、2002年度最佳医院室内设计人性环境项目。工作3年后,陈亮就担任了室主任。5年前,中元成立装修与民用工程事业部,陈亮担任所长至今。

北京医院老北楼改造工程,在没有设计先例的情况下,首次在医院设置医疗室内花园景观,首欠采用了组团式候诊厅,首次大面积使用新型医疗专用材料

设计需要心存想象

见到陈亮是在他的办公室里,那是个使用率很高的房间,一面墙上钉满了设计草图,茶几上散乱地堆放着图书、图纸,而对着窗口的那面墙上则挂着他的毕业设计——一个极具未来感的作品。

陈亮在2001年毕业时的设计作品

对于设计,陈亮有着自己的偏好,他学生时期的偶像是西班牙建筑师卡拉特拉瓦。后来有机会出国,他专门去现场感受了卡拉特拉瓦的设计魅力。“他是一个搞结构的工程师,对结构力学,包括建筑体系、结构关系都非常了解。很多建筑甚至都是用结构的构建做的建筑造型。他把这个运用得天衣无缝,富有科技感,做出的东西非常超前,犹如外星生物落到地球。我相信扎哈、库哈斯都是一脉相承。他有一种超越时代的特性在里面!”卡拉特拉瓦那些超越时代的特性让陈亮着迷。“我觉得做设计一定要有超越性,想事情也要往前想,这是我做事的风格。”

小时候,陈亮喜欢变形金刚,并将这个爱好保持到了现在。去年,美国eVOLO杂志组织了第十届摩天大楼设计大赛,陈亮参与主创的“变形医院”获得了优秀奖。“其实是第四名,而且是自2006年开始举办比赛以来第一个获奖的医疗建筑项目”,陈亮欣喜道,“这么多年的爱好,终于没有白玩儿。”

陈亮参加美国e VOLO杂志的摩天大楼比赛的作品—基于未来医院建筑布局可能存在的变化,陈亮他们提出的变形医院概念,利用可收合、易组装的医院建筑,随时根据功能和地理环境变化形态。

从用户角度体验设计

在陈亮主持设计的室内设计项目中,给他印象最深的还是北京大学妇产医院改造工程,这个设计获得了中国建筑学会设计金奖、机械工业优秀工程勘察设计三等奖。

“项目体量很小,还是个改造工程,工期紧、复杂程度高”,陈亮应邀去投标,但当时对妇产医院的室内设计,心里还是没谱。碰巧的是,那段时间陈亮正好是准爸爸状态,身边的妻子变成了他的第一个用户。“尊重患者和使用者的想法”,他把方案带回家里征询妻子的意见,“首先做出了我媳妇比较满意的方案。”包括选用的颜色,紫红色,一度遭到医院男性管理者的反对,后来医院发起了全院投票,所有女职工都把票投给了陈亮。

“这个事情对我触动很大,我意识到,设计一定要为别人而想,依据服务对象的需求来考虑设计内容。做妇产医院一定要尊重用户眼光,站在一个年轻、生育年龄段女性的角度来思量。”

北京大学妇产医院装修改造,根据心理学的相关研究表明女性敏感的情感神经,采用粉紫色加强女性空间

后来,陈亮的女儿也在这家医院出生。在医院陪产的那几天,陈亮发现他为之精心设计的作品还是有点问题——隔音效果不好,一个孩子哭,整个楼层的小孩全都跟着哭。主要是由于施工时没有注意,未将隔墙做到层顶。

“后来再做医院设计的时候,我就特别注意隔音性。作为一名设计人员,重在体验,先体验再设计,我觉得会更好。”去年,陈亮的父亲在大连住院,他在医院陪了半个多月,“我发现,其实医院ICU里面很多流程设计得非常不合理、不人性化,即使它的功能流程已经符合国家规范,但还是没有站在患者角度进行思考。在这点上,应该是所有设计师应该注意的问题。”

中元首席总建筑师黄锡璆博士曾提出,好的医院建筑应遵循5大原则——符合现代医院的概念和流程、营造良好的医疗环境、医院工程要保证安全性、医院建筑要做到绿色节能、要做到经济高效。陈亮把这5条原则做了细化,他认为,其中有 3 条要站在患者的角度来考虑,而有4条要站在医院管理方的角度来考虑(见图),“做一家好医院,要从管理者和患者共同的角度来思考。设计师一定要把这些要点都考虑到,才能真正建立一家完善的人性化医院。”

黄锡璆博士所提医院建筑五大原则图

现在,陈亮和他的团队每做完一家医院装修后,都会做回访,每次都会发现很多细节问题。即便北京协和医院,这是国内医院建筑设计和装修的一个标杆案例,但是在回访时也发现了很多问题。医疗空间流程不合理、空间造型不好用、色彩易造成心理恐惧、材料不亲人、指示系统不清晰、声学设计缺失……这些问题都是陈亮在回访时发现的。

“为什么设计师想做的,和我们想象的不一样,我觉得应该有一个深度思考”,陈亮这样说。

未来设计需要打破常规

怎样打破常规医疗室内设计的理念进而创新,探索未来医疗的发展方向,是所有室内设计师应该思考的问题。

“我觉得医院环境设计,包括外环境、内环境等,说到底还是观念问题”,陈亮能够感受到人们总体对医院环境设计的不重视,同时也觉察到国内很多民营医院观念转变得非常快。“民营医院会找好自己的角度和定位,给患者提供一个非常好的医疗环境,或者国际化,或者人性化”,陈亮说,民营医院带动了室内设计装修水平的提升。在这样的环境下,陈亮也发现,公立医院对医院环境的重视程度也在发生改变。

陈亮用西方美术发展史来比喻未来技术对医疗方式的影响。他说,美术的发展都与技术进步有关。“随着科技进步,医疗模式还会发生更大程度的改变。在未来,网络和大数据将非常发达,综合医院的体量很可能会缩小,家庭医疗会兴起。比如,我获奖的‘变形医院’作品其实也是阐释的这一概念,等到大数据很发达了,物联网、3D打印技术发展到一定程度以后,未来看病会越来越趋向于家庭医疗。我相信,技术一定会改变医疗服务方式。”

陈亮还认为,大量的设计师未来会被淘汰。因为随着技术发展,设计行业会越来越标准化、网络化。设计作品积累到一定程度后,医院建设就会像工厂的流水线一样容易。

近年来,除了医院设计,陈亮还承接了很多境外项目,比如坦桑尼亚达雷斯萨拉姆MNF-Rotana酒店、老挝万象东昌酒店、中国驻联合国使馆改造工程等。“我们去年投标,几乎每投必中”,正是因为把握住了客户需求,陈亮才有机会把中国优秀的设计师,尤其是室内设计师送到了世界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