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5,国家卫生计生委召开新闻通气会,发改委将于6月底前发布低价药目录,取消低价药品的最高零售价;而且还将在一定程度上给予企业自主定价权,在日均费用标准内,根据药品生产成本、市场供求状况自主制定或调整零售价格。

早在412,中国医药企业家管理协会会长于明德透露,发改委和卫生计生委都曾向行业协会咨询过意见,进入低价药目录的品种不再招标,直接挂网采购。

近两三年来,医院和药店药品断货消息不断被披露,鱼精蛋白、甲巯咪唑、氯胺酮都曾遭遇短缺,价格低成为此类药品的共同特征。

2011年,鱼精蛋白在市场上消失以后,最后由政府出面邀请企业进行商议,适当调高药品价格后,药品供应也就慢慢恢复了。于明德在不同场合常常引用这一案例,强调价格应该保障企业的合理利润。

自下而上的低价药目录实践

进入2014年,媒体开始报道,发改委和卫生计生委都在酝酿低价药目录政策。媒体一度传出,发改委的低价药目录多达890种药品;两个部门在低价药的遴选标准、种类数量上有差异。

据山东大学卫生管理与政策研究中心左根永博士介绍,低价药目录政策退出其实是从地方招采部门逐渐总结出来的经验。

药品短缺有多种原因,但是价格原因始终绕不开。经过多轮招标压价,一部分药品在招标中甚至没有企业愿意投标。

2014年两会期间,全国人大代表、康恩贝有限集团公司董事长胡季强指出:我们集团下面有100多个基本药物品种,三分之一的品种没有办法按照现在的价格、现有的工艺进行生产。

另外,广东药学院临床药学系教授陈吉生曾对8个省市2011年基本药物招标采购结果进行过分析。他发现8省市共有44个目录内的品种没有企业中标;另有87种剂型没有中标产品。而且他发现,未中标药物数量排前3位的分别为抗寄生虫病药、心血管系统用药、血液系统用药。

为了应对这种问题,早在2009年,浙江、北京和江苏各地都采取过一些应对政策。

早在2007年,浙江就已经开始酝酿廉价药目录政策。2009年,浙江遴选出443个通用名药品组成的廉价药目录;经过主管部门审核,此类药品可按最高零售价销售,而且直接挂网采购。

左根永2011年在安徽省进行调查期间也发现,没有企业投标的品规一般都低于3块钱,主管部门再与企业议价,适当提价,但是不能高于3

201111月,广东省在基药招标中就推出低价药目录,遴选出370多种品规的经典廉价药。这些药品不再压价,而是由质量标得分最高的企业直接中标;低价药的价格也会上浮10%,鼓励企业生产供应。2013年,低价药的品规更是增加到473种。

不过,正如左根永所言,尽管各地陆续推出了一些非常接近低价药目录的政策,实际的情况就是,药品短缺还是不时发生。政府的解决方案似乎总是比市场的瞬息万变慢半拍。

尽管浙江的廉价药目录推出多年,甲巯咪唑发生全国性短缺时,浙江多地同样未能幸免。2013831,《温州商报》就曾报道,治疗甲亢的低价药甲巯咪唑在当地多家医院药房的库存都为零。

201211月,《关于开展用量小、临床必需的基本药物品种定点生产试点的通知》下发,政府希望通过定点生产、统一定价的方式,缓解部分基药的供应短缺。拖沓半年,至20136月,卫生计生委才遴选出麦角新碱、去乙酰毛花苷、氨苯砜、普鲁卡因胺、洛贝林和多巴酚丁胺等6种药品。

此后,相关既定的工作任务一直都不见下文。直到2014年,舆论风向转变为低价药目录方案。

难度还在于目录内品种选择

在左根永看来,眼下最困难的问题就是,低价药目录的遴选标准。这就联系到文件中提到的日均费用标准。在这个最重要的问题上,文件仅用另行制定带过。

由于标准不仅牵涉到品种遴选,还牵涉到定价,因此,它必然成为相关利益方关注的焦点。既然低价药目录来自地方实践,不如看看地方政府对日均费用标准的界定。

2011年广东基药招标中,该省遴选的低价药品规为370种,遴选中就参考了日均费用。根据当年的招标文件,所谓的低价药,就是指基层医疗机构临床常用、经多次招标价格相对稳定、替代性强,且日平均使用费用西药及生物制品≤1元,中成药≤1.5元的药品

因此,广东省2011年确定的日均费用标准西药及生物制品≤1中成药≤1.5

到了2014年,安徽省公布了该省的低价药目录《安徽省首批廉价药品目录》。这一目录覆盖327个品规,全为基本药物,日均费用标准则跟广东完全相同。

广东、安徽两省日均费用标准相同,品规都在400种左右。这与传闻中发改委的方案有较大差异,品规890种,西药日均标准3元,中成药日均5元。

浙江的廉价药目录则又有所不同,关注的是通用名药品而非药品品规。由于同一通用名下往往有多种品规,400多种通用名药品可能含有一两千种品规,甚至更多。所以,企业希望提价时,还要经过省级主管部门审核。

如此看来,尽管政策制定的目标相同,但是不同地区、不同部门间的区别颇大。发改委制定全国性的低价药目录,单单遴选标准协调,也并非易事。

左根永曾经调查,安徽省2010年基本药物的中标价格,67%的药品都在3元以下,那么相当一部分品规的日均费用标准都会低于3元。一刀切是否真的合适?如果非要一刀切,又该切在何处?品种选择难度不小。

在左根永看来,日均费用标准也是一种限价,废除最高零售价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而且,一旦企业定价超过控制标准,发改委还要恢复最高零售价。

由于低价药大部分都是基本药物,左根永也认为,不仅要完全取消最高零售价,还应取消零加成限制,让医疗机构根据实际情况决定加成,才能保障企业的生产积极性和正常供应。

左根永强调,市场是靠价格信号来指引药品流通的。而在,在现行基药制度下,短缺药品价格往往大范围内普遍趋于低价,价格的信号指引作用被大大削弱。此次新政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放开低药品的价格限制,而采用日均费用标准来进行控制,但是零差价政策存在的情况下,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价格信号失灵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