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康:常被忽悠从不反悔的“老顽童”

采访建筑大师齐康,前后两次,颇有戏剧性。

采访之前若不打听尚可莽撞向前,一打听,却无端多出不少周折来。

因为有着“大师”的名衔,齐康的做派在大家的嘴里可不是“盖的”:一说比较“夹生”,轻易不接陌生人电话,不容易约到采访;一说非常健谈,但不怎么跟着采访主题跑,容易跑题;一说喜欢美女,如有美女在场,就能滔滔不绝;一说勤奋有加,坚持每天一大早上班,成为东南大学的一道风景……面对这样一个采访对象,无论哪一说,似乎都不利于写稿。

于是笔者做足了功课,上网搜索了有关齐康的一切资料,又打听到齐康秘书的办公室电话。终于鼓足勇气拨打办公室电话时,才发现,这个电话更不靠谱,总是没人接。硬着头皮直接打了齐康的手机,倒是很快接通了,简洁地说明采访意图后,只听齐康撂给记者一句:“江南时报?跟我有关系吗?”(真够夹生的呀!)

也许是记者坚持要让他跟江南时报“发生关系”的真诚和执拗感动了他,齐康最终跟记者约定了采访时间:“早上8点,准时来我的办公室。”

在满室的书架和陈列架的包围中,隔着一张宽大而堆满书籍的办公桌,记者开始了第一次采访。

这次采访进行了一个半小时,从起初的“我上当了,我现在基本上不接受记者采访,记者老乱写”,到不停地问“好了吗?可以放我走了吗”,再到领着记者到另外一间同样放满书架和陈列架的办公室兼画室,记者一直死抱着采访“主题”、使劲拽着齐康越来越欢跳的思绪往“主题”上拉。(“跑题”的传说果然不是“盖的”,只是这一番拉拉扯扯,让记者感知到了一个孩童般狡黠而智慧的可爱的老人。)

 

齐康的开场白

我1931年10月28日生于南京,1949年18岁时考进中央大学工学院建筑系,就是现在的东南大学建筑系。杨廷宝、刘敦桢与童雋都是我的老师,也都是我的恩师。1993年当选中国科学院院士。我设计和参与设计的建筑总共有200多个,得意的至今还没有,人要做到老学到老,要谦虚谨慎。我1952年入党,从小受的教育就是要为社会为人民献身。建筑师要关心世界动态,要关心教育,关心孩子。学而优则仕不一定对,学而优为民才对。(“好了吗?你可以走了吗?”这样的开场白无疑是在敷衍,记者假装没听见。)

 

齐康的跑题

记者还是设法打开了他的话匣子:“在您200多件建筑作品中,哪些是留有遗憾的?”

“遗憾太多啦,几乎做一个破坏一个,这是中国特色。中国建筑师的地位低啊,你的作品总是被人随意乱改。”(关于中国国情,接下来齐康一口气列出诸多问题并加以阐释,跑题了。记者拽住他的话头,扯到了“做一个破坏一个”上,终于能凑一个“建筑批判”的稿子,窃喜。)

“所以呢,人要多做好事。今年学雷锋时间比较长嘛,你没感觉到?我做了5000枚雷锋纪念章,见人就送,劝大家做好事。以前我还做过其他的纪念章,每次都做5000个送人。我出生在基督教家庭,我非常喜欢孩子,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去爱护。我的口袋里一直会放着钱,随时送给最需要的孩子。你说我会不会上当?上啊,经常被忽悠的,但是我从来不后悔,不能因为上当就不再做好事。”(毫无悬念,记者得到了一枚雷锋纪念章。同时,记者蓝灰色采访本的封皮被齐康相中,说这颜色是他的最爱,问能不能送给他,记者果断将封皮拆下送给了他,他说会去配一个芯子。多孩子气的老人啊!)

 

采访的主题

记者要做一期建筑师画画的“越位”稿,采访对象是齐康,预约及首次采访之初均亮明了这一主题。齐康不同意“越位”或者“跨界”的说法,说,作为一个建筑师,绘画是种十分重要的辅助技能。直到采访结束,记者也没能把他的话题扯到画画上来。好在齐康送给记者一本刚出版的水彩画画集,他叫记者自己回去选用,还说稿子写完要给他先看一下。

没过几天,齐康突然主动打电话给记者,说,上次跟你讲的不算啊,不要写啊,会得罪人的,以后就接不到工程啦。于是,记者趁势约了二次采访,只谈画画。

第二次采访结束时,齐康跟记者要了电话号码,认真地记到他的一个小本子上,然后在记者的名字下面注上“好人”字样。这次,记者说写完稿子会给他审一下,他却摇头道:“你是好人,不用给我看了。”(怎么有这么率真的老人哪?) 

 齐康:常被忽悠从不反悔的“老顽童”

齐康浙江天台人,生于江苏南京。建筑学家、建筑教育家。齐康1949年7月毕业于南京金陵中学,1952年毕业于南京大学工学院建筑系。院系调整后历任南京工学院(后改名东南大学)讲师、副教授、教授、副院长。现为东南大学建筑研究所所长、教授,法国建筑科学院外籍院士,大连理工大学建筑系名誉系主任。兼任华南理工大学、南京工程学院、江南大学等校名誉教授等职。齐康1993年被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1995年起担任中国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委员职务、1997年被选为法国建筑科学院外籍院士。2001年以最高票数获选首届中国建筑界的最高奖梁思成建筑奖。代表作品: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福建武夷山庄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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